68、01_南风入萝帷 瓜鱼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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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、01

  作者有话要说:

  李自如短篇,原发布在wb,搬到这里。

  涉及骨科,不甜,与正文联系不大,可看可不看。李自如从小与周之南、陆汉声一起长大,三家父辈交好,但只他一人有胞妹。

  李母是上海滩第一代的电影明星,出身低微,但当真是人间富贵花,绝非池中物。在最红火耀眼之时邂逅李父,风光嫁人,入上流社会。

  妹妹长的自也是绝美,性情却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,清冷自持,沉默寡言。

  他第一次意识到李清如长大之时,她十四岁。已经出落的很高,长发披肩,爱穿白色洋裙或旗袍,常去的是楼上琴房。虽已然成为了她的学习室,因不只有钢琴,还有画板、书籍,以及各式练习插花的长颈瓶。

  这日打算出门去,路过关着门的琴房,轻轻打开一条缝。声音微小,被琴音覆盖,李清如不知门口哥哥正在偷看。

  而李自如所见,是仙子般圣洁。初晨的光芒打在花季少女身上,指尖仿若化蝶生香,一切都是世间至极的美好。

  他当时只是觉得,很美,而已。

  谁不爱美呢?周之南喜听京剧,最爱青衣,每每痴迷之时眼中有光。陆汉声赏画,专于人体肖像,四处搜罗收藏。还不是因为个美字。

  你问李自如,他心中的美为何?

  那答案应是妹妹。

  家中有月夜海棠,正逐渐出挑,当的上个美字。

  李清如一曲弹罢,捕捉到门口的李自如,脚步轻快跑到他面前。见他手腕挂着大衣,开口问道:“哥哥,你要出去?”

  李自如:“嗯。汉声又买了新画,叫我去看,顺便吃个午饭。”

  她有些心动,不为陆汉声,为的是出家门。

  “可否带我同去?我已许久未外出。”

  他想到今日周六,看了看手腕的表,算到马上有钢琴老师到来。温柔笑着摇头,“清如,你的钢琴老师一会便到。”

  少女勾起的嘴脸慢慢放下,平淡如常地开口:“罢。哥哥,再见。”

  李自如对着她背影道:“回来给你带乔家栅的桂花糕。”

  门合上,她有些垂头,看着自己一双手覆在琴键上怔愣。

  乔家栅,桂花糕,竟又是一年桂落了。

  她尚且还没见着桂花。

  夜晚,李自如上了楼。先去了李清如房间,油纸包放在门前矮柜上,带了一室香气。他放轻脚步,习惯地为她盖好被子,因他是这大宅里唯一真心关怀她之人。

  少女贪凉,又年少火旺,今日换了身吊带裙,现下被子滑在胸前,系带也垂落半边。月光清冷,肩头肌肤白皙,凝脂如雪。

  他晚上喝了酒,有些口干,咽了口唾沫。伸手抓那根细绳,不小心触碰到有些冰的肌肤,手指轻微抖动,带了上去。

  很凉,很滑。

  满脑子都是这两般感受。

  后面已经是无神地惯性动作,扯上被子给她盖严,再悄悄走出去。

  直到他进了浴室准备脱衣之时,不知怎么的,就搓了搓自己那两根指腹。下一秒攥紧了拳头,眼神四顾。明明深夜里的,遑论是在浴室,哪来的人,他惊慌个甚。

  可月神仍在,四散光辉,捕捉到他细微举动。

  李自如总觉得被人窥探了心事,草草冲了个澡回到卧房。又破天荒地扯了遮光窗帘,拉严严实实。室内一缕光都没有,他身处黑暗,瞪着双眼,内心无限回放自己那下意识的举动,只觉得满是恶心、腌臜。

  次日清早,少女带着桂花香下楼,手里提着那纸包,自背后抱住了李自如。

  “哥哥,你果真说话算话。只是回的也太迟些,我都已睡下。”

  他感受着背后贴上的馨香与肌肤触感,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,然后悄然挣脱,转身看她。

  “是我回的晚了,下次定然早些,教你睡前吃上。”

  李清如把东西递给下人去装盘,落座在李自如身旁,嘴里念着:“我今早便是被那香气熏醒,也着实太香了些,味道定然甜腻。”

  “那也要少吃些……”

  兄妹俩絮絮着,李母从楼上下来,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咚咚作响。

  “自如,今日竟在家用了早饭。”她声音满是韵味,身段也仍是柔美。

  李清如听到立刻收声,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碗,是饭桌上最认真吃东西的那个。

  母子俩讲了几句,李父最近奔波于生意之事,夫妻二人鲜少交流。而李夫人年轻时那般风光,如今也是在上海滩贵妇圈交际得游刃有余,她儿女双全,不知多少人眼红艳羡。只可惜女儿鲜少带出来,谁都想看看。

  用过饭,她还要带一身香水味去同赵太太打牌,坐半天再去霞飞路的咖啡厅用下午茶。

  一阵声响结束,两辆汽车出了院门朝着不同方向而行。李清如立在楼上窗前,蕾丝窗帘挡住她大半张脸,神色晦暗不明。

  九点钟,楼下钟摆报时。有花农骑着三轮车进了李宅,待看到一抹红,她笑意挂上脸,小跑着下去。

  三轮车里都是新鲜摘下来的,天气渐凉,上面挂着的淡淡晨露还未干。照例挑了寻常的几种,李清如视线却停留在那一桶红玫瑰,开的也太过娇艳,大咧咧地刺她眼,教人忽视不得。

  使唤佣人道:“这桶也搬到院子里罢。”

  佣人有些犹豫,开口支吾:“这……可这是红玫瑰……”

  淡淡笑道,“我自是知道这是红玫瑰,不必你再讲。教你搬你就搬,母亲有什么问题,也自是来找我,而非你。”

  思忖着怪罪不到自己头上,两个佣人才合力搬了那一整桶的玫瑰下来。挪到了后院花园中,旁边还立着几桶旁的。

  李清如照例先插了几瓶,佣人便抱着摆到客厅里、琴房里,以及各个卧室。凭的都是书本上的刻板套路,或是李夫人的审美,她喜好规矩,要有一花作“眼”,旁的都是陪衬。知母莫若女,在她眼皮子底下安稳度日,李清如绝对要做到百分了解她的性情。

  直至已经中午,满桌的花瓶终于只剩一个,是她特地多拿的。从那桶玫瑰挑选出含苞待放的几支修剪了下,插在瓶子里,高的矮的大的小的都有,一团红火竞相争艳。应是二十岁的半成熟女那般韵味,凭她了解的,李自如好兄弟陆汉声最爱这般滋味。

  彼时,李清如决计是不喜欢陆汉声的。她只是心与身的不相符,在李家这个吞人的高宅之中,李夫人压迫愈深,她里子便愈发充胀。

  窗开个缝隙,听得更清楚楼下汽车驶入院内声音。少女把手里裸露画册塞到衣柜里,再拿起一本文学书,靠在窗台,合上了窗。

  心里默数100个数,李自如扣响房门,他今日回来的早。推门进来,便看到她素净颜色为基调的房间里,床头柜那瓶里的大簇玫瑰。

  合上了门,面色深沉。

  “又偷插玫瑰?教母亲看到,她又要躁。”

  李清如合上了书笑道,“那次是放在了琴房,这次不同。母亲何时会来我房间?”

  他走到床头,拿起了花瓶要带走。窗前的少女赶紧撇了书上前,“作甚?”

  “帮你处理掉,免得母亲看到,不会轻易饶你。”

  “哥哥,我喜欢这花,求你放下。”

  男人眼神愈加凌厉,又有些不解,“清如,我已不是第一次帮你掩藏。明白你这般年纪极容易反骨,但不要凭空惹事上身。玫瑰刺多,不如养海棠。”

  她淡笑,“海棠花期已过。”

  “秋海棠四季不断。”

  兄妹争执,互不相让。她伸手去夺,哪里抢的过二十多岁的男人,李自如一边使力,一边护着她,直到听她低声叫。

  是没处理干净的刺,扎到少女指腹,正冒了滴圆润血珠。

  李自如放下花瓶想拿起她手看,却被她抽走。纤细白皙的食指被含在口中,粉唇娇嫩,还要吸吮得微微嘟起。他只觉得喉咙发干,有些细细的汗在脖颈后催发,原地定了定,时间都在走的更慢。

  随后,也不再管那瓶玫瑰,转身出了房门。

  李宅不成文的规矩——不养玫瑰。

  李夫人年轻时混迹于上海滩各大片场,得多少报社杂志青睐追捧,最相衬形容的花便是玫瑰。可如今她老去,最见不得的也是玫瑰,何况一双儿女之中,尤其是女儿,出落的愈发有她年轻时那般风情。

  只性格是全然不同。

  而李清如心底掩藏疑惑,自己到底是不是李父亲生。她每每照镜子,竟是一点父亲的影子都看不出。皆说男肖母女肖父,于她来说,实属特例。

  当然,最可疑的,是李夫人对她的莫名恨意。这恨绝对不只是关于年华老幼的憎恶,更像是心底里有死缠着的结在收紧。

  那瓶玫瑰凋谢之时,李自如去了趟北平,如今他也逐渐接手家里的生意之事,跑东跑西都是常情。

  彼时,西北已经连续两年大旱,民不聊生,路有饿殍。难民们四散逃命,竟也有一路爬到北平的。为眼前所见,李自如头回质疑了自己现下所从的商事。

  又许是他心中早就埋下种子尚待催发。在城郊见着个同李清如年纪差不多的瘦小丫头,着实可怜。那一瞬间,他竟不知道自己除了给她些钱还能做什么。

  难民看不起病,大多面色枯黄。那小丫头胳膊似是有问题,李自如闲暇时略微看过几本医书,应是骨折。扯了地上两个木板子夹住,又拿口袋里的手帕系上,她胳膊纤瘦的可怕,一条手帕围度刚好。随后,使唤人送她去看大夫。

  能救一个是一个,权当她沾了李清如的光罢了。

  回到上海,又是那般纸醉金迷。年节将至,迎来送往不断,李自如沉浸其中无法自拔。

  不论多晚回家,都还是要去趟李清如的房间,或是为她扯扯被子,或是熄她忘记熄的台灯……

  事实上,他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。

  直到那夜月光太好,人月两相皎洁,他心中歹念破笼,在她额头印上一吻。

  烟云浮动,短暂遮住银光,这回定然没被月神看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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